第一个脚印

——忆1970年连队“两忆三查”教育

王成文

第五节

忆苦饭，是“两忆三查”教育设置的一个内容。听罢贫苦农牧民的苦诉，党支部组织一次吃“忆苦饭”活动，让年轻官兵感受一下旧社会贫苦农牧民的苦。

我们的忆苦饭是灰灰菜拌麦麸汤。

灰灰菜，属苋科藜属，是一年生光敏性草本植物，茎杆直立、粗壮，具条棱，有灰白色、青色或紫色的条纹，叶片呈卵状三角形，边缘有不规则的浅裂。灰灰菜在内地西部地区的农村很常见。据说，灰灰菜还具有药用价值，可清热祛湿，解毒消肿，杀虫止痒。

记得我小的时候，在家也曾吃过，只不过我们家里用的是灰灰菜叶。把灰灰菜叶焯水后，辅以盐、香油、花椒、五香粉、葱、姜、蒜等佐料，凉拌，或用猪肉炒食，还是比较好吃的。

这次，我们连选择灰灰菜拌麦麸，吃的是忆苦饭，连里规定不准用油用盐，要体现出旧社会那种苦日子。所以，连里以班为单位开伙。全连形成15个小伙食单位。各班在帐篷后边一字排开，依序挖个小土坑，再掏出三四个一二十公分深，十几公分宽，七八十公分长的小槽子，做散烟灶，去山坡捡来牛粪做燃料，帆布做的狗皮风箱发挥了作用。大伙把麦麸搅入滚水中，锅中冒出一个个小水泡，再把采摘来的灰灰菜叶下入锅中，几分钟后，锅中再次冒泡，一锅红绿相间像粥，又象拌汤，更像是胡辣汤（又名，糊辣汤）的忆苦饭做成了。

第一次吃这样的忆苦饭，有些同志当做稀罕事。起初，他们并没有觉出来什么，每个人都乘了满满一碗，看着红绿相间的糊汤饭，感到很新鲜。结果，不喝不知道，一喝不一样。啮檗吞针般的食物，苦涩的难以下咽，如同吞针一般。尽管如此，各班做的胡辣汤都喝完了。

雅鲁藏布江春冬季节河谷地带盛行的西风特别强劲。这几天，正是加查的春天，每到下午三四点钟，沿雅鲁藏布江一路的西风，时不时地刮来，风力小的时侯有七八级，风力大的时侯有十一二级，或者更强。时常刮得飞沙走石，帐篷哗哗作响，如若帐篷地钉和拉绳拉的不紧，四周扣压的不严实，会被掀翻。

我们班的帐篷搭建在一块低洼的平坦地，有炮杆作支撑，相对受到风害少一些。我心里暗自想：我们排长易俊明是个文化人，他可能懂风水，给我们班安排的位置真好。每逢刮风，别的班帐篷呼啦呼啦作响，有的还被吹翻。而我们班的帐篷，少了风沙小石子和牛羊粪的袭扰，稳如泰山。我庆幸排长给我们安排了一个好位置。

天有不测风云。吃忆苦饭这天，老天爷十分配合我们的教育，白天多云，有轻度雾霾，天侯良好。可到了夜里凌晨1点钟左右，天气突然变了脸，一团黑云，自西边的布丹拉山头悄然到来。突然，“格喳喳”的几声炸雷，好像天崩山裂一样，不由得使人打了一个寒颤。紧接着，天上的雨水像龙王吐水一般，疾风、炸雷、暴雨，一起袭来。流动哨兵也来不及反应。我们炮班的帐篷被狂风掀翻了，汇集而来的雨水象湍急的小河一样，哗哗地倾泻而下。

还好，有雷鸣闪电为我们照明。班长刘福泰赶紧招呼我们“拿武器进牛圈避雷躲雨！”。我们顾不上收捡被暴风雨吹翻的雨衣（搭建帐篷用的长方形雨衣），一手拿弹药，一手夹着被子就往牛圈里奔。

生产队的牛圈在坡底，距我们班帐篷约有100多米，圈里养着生产队的40多头黄牛，它们好像适应了这种雷鸣电闪、暴风骤雨的变换，拴在它们脖项的铜铃发出的铃声，似明澈如露珠坠地，被狂风暴雨击碎，又很快重新缀连成断断续续的银链声响，“牛儿悠闲吃草间，诗意盎然心自闲”。我和战友们在邦达乡牛圈中的一堆白杨树木料上坐了一夜。

第二天一早，风停雨住，旭日东升，我们重新平整营地，搭建野战帐篷。这暨是对我们班战备工作的一次检验，也算是我们对旧社会苦日子的一点体验吧。

（未完待续）

（注：本文插图均来自网络）

作者简介：

王成文：1969年11月陕西汉中市入伍，在西藏军区陆军11师32团3营8连战士、文书，3营书记，7连排长，32团2营4连副指导员，新疆军区步兵11师32团政治处干事，11师政治部科长，新疆阿合奇人武部政委，湖北省江汉油田人武部部长，政委。2011年退休。